冢与骨

（摄殓）毒药

“他在里面？”克劳德紧张地问伊索。

“嗯。”伊索点了点头，同时将自己手中名为圣判的短刀交给克劳德，“快进去吧，我还能帮你们拖延一点时间。”

克劳德几乎是冲进了那个囚牢：他要带着他弟弟离开。

囚牢里光线很暗，那个被囚禁的吸血鬼垂着头，双手双脚都被冰冷的铁链束缚着。看起来被囚禁有一段时间了，因为他的手腕脚腕都有明显的勒痕。

“约瑟夫，别怕，哥来救你了。”克劳德用伊索借给他的圣判砸碎了镣铐。然后将约瑟夫背到自己背上。

伊索在门口对克劳德使了个眼色，那意思很明显是催促克劳德快点。

“谢谢你，伊索。”克劳德将圣判还给伊索，然后带着约瑟夫奔向远处。

伊索转过身，当看清面前的人时，他心里一惊，手急忙握上了圣判。但来不及了。

还是被发现了啊。伊索低下头，叹了口气。

一小时后，伊索被押到了囚牢里。这时的他已经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。他的身上全是伤口，那些伤口还在不断地滴着血，鲜红而温热的血液不断从他的身体，他的额头流下来，将地面打出一片红色的潮湿。

“吱呀”一声，门开了，驱魔人的首领走了进来。

“是你伙同克劳德把约瑟夫放走的？”驱魔人的首领扯下伊索的口罩，掐住伊索的腮，强迫他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。

“……”

“回答我！”

“嗯……”

首领的嘴角扯了扯，露出危险的笑容，“那就好办了。”

他更加使劲地掐住伊索的腮，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瓶子。

伊索心里清楚那是什么，他心里一沉：看来这次，自己是逃不掉了。

伊索的腮被掐得生疼，首领强迫伊索张开嘴，将那个小瓶子里的液体倒进了伊索的喉咙。

“咳咳……”伊索呛到了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。首领见状，抬起一脚踹在伊索的肚子上，“你小子干了这样的事就活该受到这样的惩罚！”

首领抽出他的佩剑一砍，伊索身上的铁链全都断开了。

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。

“伊索.卡尔。”首领说着，抬脚踩在伊索脸上，“你现在就是个罪人，我命令你今天之内把约瑟夫给我抓回来，否则会发生什么你是知道的！”

他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。这是他的首领控制驱魔人最常用的手段：给他们下毒，逼他们完成任务，否则下场只有一个，那就是死。

伊索只是没想到，这种事会这么快就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
首领揪住他的衣领，把他拖出了牢房。又将他往地上重重一砸，“滚吧！没抓到约瑟夫你就别想活着！”

伊索在首领关上门之后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望着空旷的四周，他忽然有些迷惘。

天已经黑了，他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。

他是肯定不会去抓约瑟夫的，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帮助克劳德带走约瑟夫？但是这段时间他要去哪？

去……看约瑟夫最后一眼。他对自己说，如果可以，就让他们兄弟俩帮忙找到杰伊的墓，让自己和杰伊葬在一起。

他当然知道约瑟夫和克劳德此刻在哪——在克劳德带走约瑟夫之前，伊索曾与克劳德就救助约瑟夫的事进行过一次简短的会谈。

“克劳德……”半小时后，伊索追上了克劳德，他对着克劳德的背影喊了一声。

克劳德回过头（他还背着约瑟夫）“伊索？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“我……”伊索刚想说话，被首领灌进的毒药让他的神经一阵抽搐，伊索顿时有些站不稳，连忙扶住了旁边的大树。克劳德心里一惊，朝伊索走了两步，“怎么了？”伊索没有回答，伴随着伊索的呼吸，一丝不寻常的气味飘进了克劳德的鼻孔，他立刻就明白了，“他给你下毒了？！”克劳德也是魔物，敏感的他立刻就发现了伊索身体状况异常的原因。

“哥……”这时，克劳德背上的约瑟夫醒了。他轻轻呼唤了一声，克劳德连忙把他放下来。“你还好吗？”克劳德扶住弟弟的肩膀，有些惊慌地问他。

“我没事了。”约瑟夫对哥哥笑笑。吸血鬼的恢复力的确很快，约瑟夫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。于是两个魔物一起走到了伊索身边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约瑟夫抓住伊索的肩膀轻轻晃了晃伊索的身体，这让伊索有些模糊的意识清醒了一些。“伊索，你实话告诉我，你和我哥为了救我到底做了什么？”

伊索慌了，情急之下想推开约瑟夫，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丝力气，倒像是温柔地抚摸了面前这个吸血鬼一下。

他终于抵挡不住，只能任由自己的意识混沌下去，最终还是倒下了。“伊索！伊索！”约瑟夫小声地呼唤着自己的恋人，但不难听出他此刻的惊慌。

“他应该是被下毒了。”克劳德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，“咱们先离开这吧。”“那伊索……”约瑟夫犹豫着看了怀中的伊索一眼。他可是我的恋人啊，约瑟夫在心里把话说完，我怎么可能抛下他呢？

“咳咳……”伊索咳嗽了几声，醒了过来。“伊索？”约瑟夫喊了一声。“约瑟夫……”伊索放弃了挣扎，将头靠在了约瑟夫的肩上，“看到你逃出来，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。你……能不能帮帮我？”“什么？”约瑟夫将脑袋压低，抵住伊索额头的侧面，不难看出约瑟夫的关切。

“我想……去看看我哥哥杰伊……”

“是这里吗？”几小时后，几人已经站在了一块墓碑前。“是的，”伊索有气无力的回答让约瑟夫心里一阵发颤。

约瑟夫和克劳德看着伊索跪下并抱住了面前的墓碑。“哥哥，”伊索轻轻地说，“抱歉，我要让你失望了。”

月光像水一样，从站着的两个魔物身上以及跪着的人身上流泻下来。约瑟夫感到前所未有的肃穆和空旷。

谁也不记得伊索跪了多久，约瑟夫只记得伊索站起来后对自己说出了他最后的请求：陪他到最后一刻。

伊索是在约瑟夫的怀里去世的，约瑟夫在克劳德的陪伴下含着泪埋葬了自己的恋人。“别太遗憾，”克劳德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，“伊索拼尽全力也要让你活下去，你不能辜负他啊。”

约瑟夫轻轻点了点头。